3)第18章 逝去_蝴蝶过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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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房跑,电梯那样慢,一格一格,她心里发慌,又觉得不可思议,怎么会那么突然就没有了?

  可人生总是这样突然,突然到从来没有准备的时间,她想起小时候,开学前紧张得一晚没有睡好,因为她贪玩,没有预习功课。只是原来,生离死别也是没有预习和准备的时间的。

  邰正声的病房在最顶楼,一整层只住了他一位病人,孟知葡本来步履匆匆,下了电梯却忽然不敢往前。护士站中透出一点亮光,护士们都在里面窃窃私语,她听不清晰,只是茫然地想,她们怎么不在病房里照顾病人?

  前方吹来一阵风,是有人把走廊尽头的窗户推开了,孟知葡抬眼看去,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个人。

  他很高,又很瘦,半侧着脸,露出高挺的鼻梁,余下的面孔,都淹没在了寂然的阴影中。

  孟知葡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梦游似的向着他走过去,走廊里铺了地毯,踩上去软绵绵的,落地也无声,可他也看了过来,微微仰着下颌看人时,睥睨而桀骜。

  孟知葡心中又是惶然又是欢喜,轻声喊他:“大哥?”

  他向前走了一步,整张脸从阴影中彻彻底底地露了出来,孟知葡这才看清,原来不是邰正声。

  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,她几乎站立不稳,想要放声大哭,可他有些惊讶道:“萄萄?”

  她没有说话,就那样看着他,他走过来,站在她面前说:“还记得我吗?我是邰鸣东。”

  “是你。”她重复说,“你从国外回来了?”

  “前天的飞机。我妈说老大情况不太好,让我赶快回来,没想到……”他皱了皱眉,忽然问,“你额头上这是怎么了?”

  她下意识要去摸,可被他挡住了,他的手悬在她额头的伤口上方,不准她碰:“先别进去,找个护士替你处理一下,不然被她们看到,又要担心了。”

  她点了点头,可却站着不动,他走出去几步,回头看她,她有点茫然地问:“要去哪?”

  “去护士站。”

  他索性转过身来,扯着她的手臂往前走,到了护士站,护士棉拿签蘸着酒精替她消毒,酒精碰到伤口本来会疼,可她一动不动,双目失神,望着墙上挂着的表,一言不发。

  等包扎完毕,邰鸣东摆摆手,护士们就都出去了,邰鸣东把门关上,在孟知葡身边坐下:“知道了?”

  她没回应,他又说:“老大从小身体就不好,后面送去国外念书,又一直刻苦。我妈劝过他,可他不当一回事儿,这次就是因为一场小感冒,引起了并发症……”

  孟知葡呆呆地听他说,脑子里什么都没有,半晌,问他:“会疼吗?”

  他顿了顿,理解了她的意思:“应该是不疼的,最后为了让他能轻松点,我爸做主,给他上了大剂量的安定。”

  孟知葡不懂这些,只是觉得,好像住院的时候,这些安定麻醉都不能随便用。

  她小时候拔牙,妈妈不准医生给她打麻药,说是怕麻药影响大脑会变笨,医生也说:“不算多痛,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
  可原来那么疼,她哭得声嘶力竭,从此怕上了牙医。可如果那样的疼忍忍就可以过去,那他要有多疼,才要大剂量注射安定?

  旁边,邰鸣东忽然握住她的手,将她的手指掰开了,她这才发现,自己握得太紧,指甲刺破了掌心。

  “萄萄,”他看着她,像是怕她理解不了似的,放慢了语调,轻声说道,“我妈和阿姨都在里面,我哥走的时候,我妈差点也跟着去了……咱们做晚辈的,不要再让她们更难受了。”

  她说不出话,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号啕起来,只能用力地点头,可眼里的泪珠随着动作,一颗颗地溅落下来,滚在她驼色的羊绒大衣上,圆滚滚,像是荷叶上的露水。还有一颗,明明不是她落下的,可是也沾在了她的衣袖上。

  她盯着那颗泪珠,又扭头看他,他的眼睛也是红的。

  孟知葡这才想起来,那也是他的大哥,他一定也很伤心。

  一瞬间,像是如梦初醒,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,半晌,哇地一声大哭起来:“邰鸣东,你怎么才回来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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