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而那少女甚至并未拔剑。
陆清川沉下脸,听到少女轻飘飘地开口,“我不会伤害你,但你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“哈”,崔千刀最先笑了出来。
这天下敢说紫衣卫都督不是对手的人,这少女恐怕是天底下的头一个。但仔细想想,能在皇帝眼皮下偷取神剑的,确实人不可貌相。
“哦,是吗?”
陆清川也笑了一声。
但这笑意阴森森的,让崔千刀的后背泛上凉意。跟在都督身边许多年,他知道陆清川这是生气了。
每次都督生气,镇抚司的牢狱里就有一大批犯人要遭殃。他默契地比出手势,让属下们原地待命,不要轻举妄动。
陆清川生气时,最厌恶旁人打扰。
七尺刀这一次没有收敛气劲,散发寒芒的刀刃勐地飞旋,砍向少女白皙如瓷的脖颈。
纤纤细细的脖颈没有如他们所期盼的折成两截。
舟月叹了一声,这叹息化作清风,清风柔软,巧妙地卸下七尺刀的韧劲。
她竟然就背着朔风这么站着,一动不动?
陆清川眸光微动,疾步向前,竖刀向少女斩下。
破风声中,舟月这一次贴近了陆清川的刀刃,仔细看了一眼陆清川的脸,又看了一眼朔风,再次恍然大悟地说道,“是你啊。”
两个“是你啊”让陆清川皱了皱眉头。
这是很古怪的话语,仿佛在对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说话。
舟月没有再躲避,她背着朔风,却像乘一缕微风。微风里,少女的轻声呢喃,凑在陆清川的耳边,“他姓凌。”
他姓凌?
陆清川先是沉默,继而哂笑一声。
那又怎样,天下姓凌的人很多,难道他要因为这朔风姓凌就放过他吗?
陆清川手中的七尺刀很重,再一次抡向舟月。
他木然道,“那又怎样?”
这一次,少女的身影轻巧得像是蝴蝶,她翩然飞至陆清川的面前,朱唇微动,“他从朔北来。”
陆清川偏了偏刀锋。
对陆清川而言,朔北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。
幼时,他的身体不好。父亲陆泽既是凌季山将军的副将,也是将军的妹婿。那些时光里,他就住在朔北城,凌家人也是他的家人。
可他后来再也没回过朔北,因为凌家人包括他的母亲都死了,死于他父亲陆泽的刀下。
舟月背上的朔风还没有苏醒,少年的手臂垂在少女的胸`前。
陆清川敛眸,看见朔风右手的无名指指腹有一颗熟悉的小小黑痣。
会是他吗?
会是——
阿朔吗?
记忆里的孩童也伸出这样一只手,仰起稚嫩地脸对他说,“表哥,阿朔一定会为你寻一把你能拿起来的、天底下最最好的刀。”
陆清川举起刀,向舟月再次劈去。但借着黑夜的掩护,在靠近少女时,刀尖一反,他刺向自己的腹心。
舟月的脸上微微浮出讶色。
紫衣青年用手掌捂住殷殷流血的腹部,陆清川抬头看向舟月,用嘴唇做了一个“走”的口型。
他又对蠢蠢欲动的紫衣卫敕令道,“都不许动!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”
“都督!”崔千刀急切道,但却没有上前一步。
他知道陆清川最是厌恶不听话的属下。
一行紫衣卫只能按捺住刀剑,眼睁睁怒视着少女背着少年离开。
两人的身影在黑夜里渐渐远去了。
陆清川看着两人的背影,在意识彻底陷入朦胧前,他自嘲一笑。
他对别人狠,但对自己更狠。
这是为什么呢?大抵是因为心中还残存的良心和愧疚,这是他对自己、对陆家的报复。
毕竟,他曾向母亲立下誓言,他是母亲的孩子,不是父亲的孩子。
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
自尽前的母亲要他记住,他是凌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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