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婆是在立春前一天走的。
椿镇讲究土葬,老人去世会跪灵堂,男性在左,女性在右,按辈分跪好,再依次到灵柩前鞠躬磕头。
阿婆这辈子没多少后代,所以没弄这些繁文缛节,也没土葬,一辈子全装在一个盒子里,干净又利落。
葬礼那天来的人却很多,乌泱泱小几百,全是阿婆生前交好的乡亲们。
林大伯一家自然也来了。
林祥妈哭得快要喘不过气,一见面就把沈乐绵抱进怀里,说着以后就把自己当妈,一定待沈乐绵同亲生闺女一样好。
林伯则重重拍了拍任逸的肩,他这个人粗惯了,说不出感人肺腑的话,千言万语全在这几下道尽,眼中全是血丝。
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月不见的林祥。
他这段日子先是被任逸拉黑,又一直被父母扣着不让走,说不怨恨肯定是假的。
不过事到如今,他也不忍心多说什么,都是从小长大的发小,阿婆和他亲奶奶没什么区别,谁还能更好受一点。
“抽么?”
葬礼结束后,林祥单独把任逸约到一旁,拿出烟盒,颠出一根烟。
任逸垂着眼,两指捏住滤嘴下方的部位,往外抽了半公分,最后还是放了回去。
他对所有会上瘾的物品都不感兴趣,因为没必要。
没必要因为一时的情绪搭进一辈子。
林祥挑了挑眉,自己也没心情抽了。
脚底冻得发僵,他跺了下脚,靴底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咯吱声。
他觉得他有很多话想问,比如以后任逸和沈乐绵怎么打算,炒货铺还开不开,学校那边怎么解决,休学申请取不取消。
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。
“任逸,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,就多用用我。”
良久的沉默后,林祥重重呼出了口气,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“你这样也是对绵绵不公平。”
任逸望着远处灰秃秃的山头,手指在袖口下微微攥紧。
“怎样才算公平?”他自嘲地反问道,“‘用你’吗?你能拿出多少?”
“——至少可以解决燃眉之急!”
林祥一想起这事就来气,他这么多年的压岁钱也是个不小的数目,但凡任逸不躲着他,他就能拿出来接济上,哪会过成现在这样。
“我知道你对当年你父亲的事情有阴影,怕欠钱,但我和你什么关系?我和绵绵什么关系?你他妈至于这么死性吗?”
“当年你父母已经给了我家很大帮助了,”任逸平静地说,“难道我还要靠叔叔阿姨一辈子?”
林祥噎了两秒,梗着个脖子道:“有什么不行?”
任逸没有再回答他。
石碑前最后的香火灭了,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到苍白的天空,秃了一冬天的枝桠却冒出一点绿。
一辈子太久太久。
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谁。
春天再次到来的时候,沈乐绵和任逸也回到了各自的校园。
对于若干年后的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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