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然皆为君子,既是君子,哪还有隔夜仇呢,这不,苏学士途经此地,便特意前来拜望赋闲于此的王相公。”
“要说王相公与苏学士之间还是有着不少共通点,譬如,两人皆为重情重义之人。”
章惇喝着茶,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说书人。
“......王公与苏公对发妻用情孰深,却是难说。”
“苏公自丧妻,虽复娶,然十年不相忘,作江城子悼之,王公无诗词流世,而晚年遍载杏树,终身不复娶。”
章惇不明所以地哂笑了声,但觉吵耳,搁下钱信步出了茶肆。
牵着马缰悠转于街巷,道旁蓦地传来阵喧哗。
“客人不喜欢不买便是,何要出手伤人!”却是某个无赖正在卖瓜果的摊前纠缠耍横,小娘子挡在摔倒的老人身前,气愤而急切地叫道。
「别碰我叔父!」记忆倏地交叠,章惇驻步看着。
“这么烂的果子还敢拿出来卖,不是骗钱是甚么?”
“旁人皆不觉得烂,独你一人觉得烂,”小娘子毫不相让,“你看不上眼自往别家买就是,我们又未收你的钱,何以独在我家摊前闹事!”
“还有你横,今儿个正好替天行道——”
泼皮扬手便欲挥下,骤然被擒住手臂。“光天化日,欺负弱女老人,还敢言替天行道,”章惇道,“你替的甚么天,又行的甚么道?”
狠狠一推,将对方推得几个跌踉:“你——”
“怎么,想报官还是想动手?”章惇面不改色。
泼皮脸上一阵青白,悻悻而走。
“多谢侠士仗义相救。”女子盈盈施礼。
章惇看了她眼,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果子,鲜亮润泽,确是好果。
“侠士若不嫌弃,还请收下这些。”女子捧上数个杨桃。
章惇:“......”
他不爱吃杨桃,但他还是收下了女子好意,并且把钱付了。
章惇脾气算不上好,甚于朝野中以脾气坏著称,旧党说他强愎傲悍,某种程度上未冤枉他。
可偏就有人笑脸相迎。
原以为是个刚强不屈的女子,没想相处下来却极其柔软温善。
她笑着的时候比愤怒的时候多得多,反观章惇,冷脸之时能与笑颜之时对半开就不错了。
然他竟从未在她面前生过气,连遭她拒绝时,他也丝毫不觉生气。
得知她嫁与王安石,就更不生气了。那个人是比他厉害,她的眼光很好。
......但她死了。
她死了。
死在所有人之前,王安石之前,他之前,曾布之前,吕惠卿之前。
她看不到王安石死后无人吊唁的情景,否则她该会伤心的,她也看不到自己狼狈地被满朝官员弹劾出京,甚至忧惧地自请罢官的模样。
是的,他怕了。
他不但怕,他还恨。
恨一意孤行、废尽新法的司马光、高滔滔,恨道貌岸然、不辨是非、将新党赶尽杀绝的群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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